反复推敲佳作来——民族歌剧《雁翎队》重装亮相焕新颜

“文章不厌百回改”，好文章是改出来的，好的歌剧作品也是改出来的，由河北省艺术中心出品的民族歌剧《雁翎队》，就是这样一部反复修改、精心打磨得来的佳作。2021年6月28日，民族歌剧《雁翎队》在河北省艺术中心再次亮相，距离去年9月25日首演9个月之后，这部作品的整体面貌焕然全新，变化之大令曾经看过首演的我既感意外更觉惊喜。本剧艺术总监郭玉红，编剧王晓岭，作曲李昕，配器刘聪，导演王岩松，指挥拓鹏，主演王庆爽、吕宏伟、黄华丽、李胜军、梁利、王卿、柏林、程龙、王景文等，石家庄市评剧院一团参加演出，河北交响乐团担任演奏、合唱。

凡是搞过创作的人都知道，“修改”二字说起来容易，做起来难，歌剧创作尤其如此。歌剧是一门综合程度极高的艺术，一旦做出来，要想修改，必是牵一发动全局，若无编、曲、导、演的通力合作，不能做到心往一处想，劲儿往一处使，结果或许会适得其反。《雁翎队》首演之后，为了作品能够更上层楼，各方专家对于作品的创作和呈现均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。但是，这些意见最终是否能够被消化、吸收、采纳，完全取决于主创团队自身。作为河北省近四十年来的首部原创民族歌剧，《雁翎队》的诞生恐怕不仅仅是一部艺术作品那么简单：“《雁翎队》的首演，是河北省歌剧创作演出零的突破，一部优秀的歌剧创作，是河北省文化艺术综合实力的体现，也是文化强省战略非常关键的一环。正因为如此，我们就更要精益求精，该修改的一定要修改，好戏都是改出来的。”艺术总监郭玉红如是说。既然抱定了必改的决心，在人财物各方面条件极端有限的情况下，郭玉红这个主创中的领头羊，“拧”着大家伙，对照演出视频一段一段细细地过筛，不放过任何细节，反复无数次，最终确定了修改方案。

一剧之本是作品的根基，扎实打牢会是最终成功的保障。年逾古稀的著名词作家王晓岭担任《雁翎队》的编剧，德高望重的他在创作上从来不含糊，谦逊的姿态犹如一个小学生。从首演结束至今，王晓岭亲自操刀，先后对剧本进行大小修改达16稿，这些“修改”可不仅仅只是字词、句式的小调整，而是“伤筋动骨”的大手术。首先，人物设置上删去了小菱的恋人水娃，增加了日本军官龟田；人物关系上，明确了女主人公英莲和男主人公淀生的恋人关系，将金财和英莲从原来的夫妻关系改为兄妹关系，增加了金财对小菱暧昧的追求等等。通过全方位的梳理，从根本上改变了原有的戏剧结构和情感走向，人物之间的戏剧交集更加紧密集中，戏剧故事的逻辑脉络更加清晰，主要人物英莲和淀生的形象和戏剧作用更加突出，戏剧总体的发展更加紧凑顺畅自然。

歌剧是歌唱的戏剧，人物的情感、事件的叙述，基本需要通过唱段来完成。在修改剧本的过程中，因为人设和人物关系的变化，主要人物淀生和英莲的很多唱词都重写了，王晓岭曾担心这样大的修改会给作曲李昕增加额外的负担，于是和李昕交流新写的词是不是可以和原有的曲子套上，这样工作量会小一些，没想到李昕表示，唱词重新写，音乐就要重新写，要改就改彻底。

“荷花淀的风，摇着芦花，淀心庄的水路，迎着晚霞。这是水乡最美的季节，也是我最深的牵挂……”淀生开场的这段大咏叹，重新写过之后，将文学所具有的画面之美，音乐所具有的情感之美统一起来，富有民族底色的旋律，为本剧的音乐风格奠定了基调，那就是以民族性、地域性为根基，以经典的河北民歌、河北邦子、落子、评剧等为音乐素材，在此基础上确立主导动机、音乐主题和音乐风格，从而进一步结合剧情与人物，进行角色音乐的个性化写作，同时运用西洋歌剧写作技法，来呈现出歌剧音乐立体交响化的形态。

本轮演出还有一个大的修改，那就是将淀生由首演稿的男中音改为男高音。剧中淀生是一个20多岁的青年八路军、雁翎队的领导人，男高音的声部设置与人物戏剧形象更加吻合。吕宏伟是近年来颇受瞩目的青年男高音歌唱家，他的演唱音色明亮、情感充沛，表演朴实自然，与人设很贴合。主人公英莲由王庆爽饰演，因为首演时的英莲是个“小媳妇”，如今变成未婚的“大姑娘”，所以英莲的服饰、造型都有大的改变，发型也从原先齐耳短发变成乌黑的两条辫子，王庆爽将英莲的青春靓丽、飒爽干练的人物状态把握得不错，几段大的核心咏叹调也完成得激情饱满富有戏剧张力。剧中黄华丽饰演的淀生母亲，虽然戏份不多，但凡出场，总会以其富有穿透力的嗓音和饱满的人物情绪，吸引观众的注意。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河北本土的两位角色演员，饰演刘金财的李胜军、饰演小菱的梁利，他们的舞台表现，无论唱、演都完成得相当不错，从一个侧面展现了河北省在声乐表演人才方面的潜力。石家庄评剧一团的演员担任群演，表演状态到位，功能性作用发挥的不错。河北交响乐团、合唱团在指挥拓鹏的执棒下也很好地完成了演奏、合唱任务。

接天莲叶的荷花，葱郁挺拔的芦苇，微波粼粼的淀湖，穿如游龙的小船，和着“鱼儿鱼儿，游开吧，……雁儿雁儿，飞去吧……”的优美旋律，一幅富有燕赵山水风情的画卷，就这样清晰地展现出来。本次呈现虽然在舞台视觉和表演调度上没有颠覆性的调整，依然是突出地域特征，同时充分运用舞台艺术虚实相融的表现手法，但是很多根据戏剧调整而做的细节性改变为作品注入全新的面貌，比如那段新增的由七八个年轻小伙儿手举荷叶的舞蹈，就将“雁翎队”这支敌后抗日武装，极富游击和运动的战斗特征准确表现出来。

尽管本轮演出得到观众和专家的交口称赞，但主创团队表示，下一步还要继续打磨，争取全国巡演的时候能够有更好的呈现。陀斯妥耶夫斯基说过：“作家最大的本领是善于删改。谁善于和有能力删改自己的东西，他就前程远大。”可见，好作品源于好态度，好态度还要有真功夫，勇于对自己的作品“动刀子”，这样的主创团队不仅是睿智的，更是自信的，这也是《雁翎队》日臻完善的根源。(文/《歌剧》杂志主编 游暐之）